SAT 改革要求中國學生的不僅僅是一大堆單詞語法,更是能夠運用英文處理各種社會科學文獻的基本能力。中國式的應試,應付不了這些。
美國媒體在報道SAT改革時,舉出的一對關鍵詞是empirical(實証的) 和synthesis(綜合),稱這是兩個在大學中常用的詞匯,也將是新版SAT的詞匯。
讀到這段消息,許多學生也許覺得SAT的新版還沒有出台就先“漏題”了,回家把這兩個單詞背好,考試萬無一失。可惜,SAT絕對不會這麼容易。這兩個詞不僅僅是詞匯的例証,而且透露出新SAT的精神。
這個精神是什麼?就是實証性的社科思維和分析能力。
“實証” 和“綜合” 這兩個詞之所以在大學中經常用,就是因為大學裡學的東西,不管是文科、理工科還是商科,都必須以“實証”和“綜合”為基本方法。現代科學的成立,就在於擺脫了純思辨的經院哲學,以實証研究(empirical research)為基礎。所謂實証研究,就是通過直接和間接的觀察進行取証,然后分析綜合,得出結論。我在給學生的閱讀中,就大量地採用了美國媒體對科學和社會科學研究的報道。閱讀這些報道,給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不管什麼學科,都建筑在經驗性觀察以及對其証據的綜合分析之上。但由於這樣的經驗研究方法嚴格,用時甚長,需要大量的基金資助,也需要很強的耐心等待結果出來。一旦有了結果,往往就在學術界和公共輿論中引起一系列的震撼。這已經成為現代社會的一部分。
高等教育的一個基本訓練,就是實証性的觀察和對觀察結果的綜合分析。我在《北大批判》中曾經講過我自己所在的歷史學科。最常見的誤會是:歷史課不過是教給你一大堆知識。其實,在網絡時代,大部分歷史知識上網一搜就知道個大概。一腦子歷史年代、事件、人物,在現實生活中並派不上太大的用場。歷史最為可貴的訓練,就是在不完整的材料中收集証據,把這些証據組織成系統,最終復原一個歷史圖景。這好像是律師或偵探,依據零散的証據構造出自己的案例。這個過程不僅是要收集証人的証言,還要會分析証人為什麼會這麼說、他或她是否有各種動機歪曲事實,等等。總之,是根據實証材料進行綜合。其他社會科學的研究,大凡也是如此。
現行的SAT改革,對作文進行了重大改革。過去的作文,考生可以隨意鋪陳自己的想法,需要証據時也可以擺出一副“何須出處”的架勢,甚至干脆杜撰,絕不會受懲罰。改革后的作文,則要給考生若干參考文字作為証據,讓考生對之提出自己的分析。在閱讀理解中,考生則不僅要勾對選項,還要為自己的選擇在文本中尋求証據。總之,一切以社會科學的實証性思維為基本框架。
這樣的改革,肯定會讓中國學生感到“不適應”。中國的英語教學,一味圍繞考試轉,說來說去就是詞匯和語法,很少注意閱讀的內容。SAT的改革,則要求學生對英語閱讀所表達的內容有深度的理解。我一直強調“非小說閱讀”的重要,也是基於這一考慮。看看《紐約時報》等媒體上對一些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研究報道就知道,這些報道經常是一兩個版面的長文,充滿了實証性分析,特別是在關於某項調查的實証結果能夠支持某個結論、不能支持某個結論,某個結論要成立,還需要哪方面的數據,什麼証據能夠証明因果關系,什麼証據所顯示的僅僅是相關性等等方面,記者引述各方面的專家,提供了非常翔實的背景分析。然而,許多中國學生,對其中所運用的基本概念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叫苦連天。
所以,SAT改革要求中國學生的不僅僅是一大堆單詞語法,更是能夠運用英文處理各種社會科學文獻的基本能力。中國式的應試,應付不了這些。(薛涌 波士頓薩福克大學歷史系副教授)
文章轉自:人民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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