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三十,我為什麼最終做出了出國留學這個決定?是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做出這種決定?
30歲去留學
對於我來說,我是被各種有形和無形的力量推上了這條道路的。儘管內心的願望十分強大,還是天時地利各種機緣巧合,最終變成了對我的一種成全。我曾經和同樣也是大齡留學美國,現任創新工場首席運營官的陶寧討論過為什麼堅持要出去這個問題。我們的答案出奇得一致。她說,我會設想一下,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有一份願望清單,那麼只要出國留是我清單里的一項,我就一定會去做這件事,不給這輩子留遺憾。
陶寧三十歲以後去了耶魯大學。在紐黑文度過了愉快的兩年。回國之後,她的事業起飛了。
對於出國留學這件事,沒有一個超乎想像的強大意願,是無法衝破那些瑣碎問題的阻擋以及遙遙無邊的黑暗的。 那麼你要想一想,出國留學在你的願望清單里嗎?你有沒有一個超乎想像的強大內心?你是不是無論它發生在什麼時間點都要實現它? 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是, 你真的準備好了去體會其中的全套痛苦嗎?你能夠承擔由此發生的機會成本,並無怨無悔地買單?
三十之後去美國·之五----三十歲,我們怎麼去出國留學?實用篇
青春只剩下尾聲,卻要做出一個引發生活動蕩的選擇時,我們應該怎麼評估自己的決定?如何降低這種決定對身邊人產生的影響?如何處理家庭、社會的責任?如何面對職場可能發生的斷層?我有推遲生育的勇氣和決心嗎?我自己正是一本正反面例子俱全的教科書。三年來,我掙脫了內心的掙扎,經歷了生活的起伏,承擔了所有的得失。因此,我現身說法來告訴你一件事, 三十歲,我們怎麼去留學?
1、了解你的願望有多強烈
2011年我去美國之前,接到了一個備考小夥伴的電話,在三次衝擊GRE考試失利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就如同我們在媒體上見到的創業故事一樣,我們只看到了在納斯達克敲鐘時人們的歡聲笑語。卻沒有見到那些創業失敗者躲在角落裡的哭泣寂寥。而後者是沉默的大多數。
就我身邊的案例來說,曾經揚言備考和為此衝鋒陷陣的人很多,但是最終得到那張入場券的人卻很少很少。那些和我坐在寒冷的新東方水清教室里的人,有大於三分之二的人最終選擇放棄。理想很豐滿,現實往往很骨感。被無邊資料淹沒的人,往往感覺自己是《少年派》里那個與虎同船的少年,在失望與絕望中此起彼伏。
對於一個全職工作的人來說, 選擇放棄很容易。放棄了,依然有家庭做靠山,有職場做保證,依然有可期的穩定未來。而進退猶可,這是一個巨大的弊端。 因此很多人在這場備考馬拉松里紛紛退場。
因此,我們需要了解,我們的願望到底有多強烈?出國留學是一個你渴望的人生裝飾品,還是一份志在必得的體驗?
對於我來說,儘管出國留學的這份執念來得比較晚,但我是從宏觀的層面來考慮這個問題的。我的終極理想是能有一天放下一切去記錄時代,那麼國際化的視野,則是成為優秀寫作者和記錄者的必要條件。我當時閱讀了很多具有中西方文化背景的作者的著作,印象尤深的是許倬雲的《問學記》。書的封面上是中國色彩濃郁的蘭亭雅集,曲水流觴,裏面有一段回憶卻說他在芝加哥大學求學期間就已經完全打破了以中國為中心的世界觀。我感受到了作者駕馭文字馳騁在中西方文化之間的快樂。而我最喜歡的嚴歌苓、白先勇也都是這樣駕馭文字的大師,這正是我極度希望去體驗的。因此,我知道,出國留學不是我的奢侈品,是我的必需品。
後來我為了一個用力過猛的段子,在新東方的師生口中傳播著。與羞澀的在讀學生有明顯的差異,外向的性格與記者工作的職業特點讓我變成了一個特別喜歡和人溝通的人。在水清校園,在校學生下了課一鬨而散,我往往留下來和老師們不停地溝通。我和他們交流我的職業前景,我對出國留學的看法,以及最終的職業追求。他們都是我的同齡人,有的甚至比我還年輕。
後來楊子江老師說,一個課程下來,能和每一個教課的新東方老師打成一片,並且成為朋友的人,他耳聞目睹,這麼多年來也就我這一例。我和新東方的老師們一起吃飯、爬山、聊創業項目,成為了生活里的好朋友。楊子江老師後來曾幫我快遞過白皮書和託福機經。在第一次考GRE失利之後,我第一個打給新東方教閱讀的陳虎平博士,請他分析我失利的原因,並且問他去新加坡參加考試的必要性。
即便我後來去了美國,這些新東方老師也都和我保持著很好的關係。楊子江老師帶領我和我的朋友們參与了兩次自駕,賓士在橫穿美國的66號公路上。陳虎平博士每年都要用一個月的時間去紐約的圖書館看書。這期間,我帶他出席好朋友的家庭感恩節聚餐。
這些老師帶給我的如同大後方一般的支持。而我,確實也在有意識地給自己搭建一個心裏援助平台。你的願望越強烈,越應該有一些和你同行的人,只有這樣,到達彼岸的幾率才會大一些。不要怕用力過猛。
2 、 你的目標清晰嗎?評估你事業發展的連續性。
你的出國目標清晰嗎?這是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到了美國之後,我發現很多來讀書的人目的並不明確。大家只是為了讀書而讀書,為了一個所謂的文憑而經歷這一切。可以說,這是十分令人遺憾的情況。
三十之後去讀書,我們改變的機會成本越來越大。因此評估自己出國的目的,一定和未來自己想做的事情,想成為的人有關。出國留學,一方面,也許是學習原來專業所欠缺的知識,學成之後在可以原有的事業方向上繼續發展。另一方面,也許是徹底放棄以前的事業,學習一個全新領域的知識,從零開始做一個自己真正熱愛的事業。從而把自己變成為一個自己真正想成為的人。
可以說,重新開始雖然挑戰巨大,但是這是一個成全自己的機會。危機中,往往潛伏著巨大的機遇。
對於我來說,《世界因你不同》在三十歲這年的成功,在某種程度上讓我意識到我的真正的擅長所在。這次愉快的經歷也讓我思考,我到底想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商業傳記記錄了人,記錄了時代,記錄了小人物背後的大歷史,讓我發現了個人歷史和公眾歷史水乳交融,這種交融美不勝收。從那個時候,我已經打定主意也做一個能夠記錄時代的人,去記錄事件,去記錄人生,去記錄個人歷史和公眾歷史。因此,我的先生和我一起在這方面搜尋資料。在我的先生的最終建議下,我選擇了哥倫比亞大學口述歷史專業。這是全美國唯一擁有口述史專業的學校,我也是哥倫比亞大學口述歷史專業的第一個中國學生。我在哥大學習期間,感覺到無比奮發向上,因為我的專業正是我所需要的養分, 讓我感覺每一天都是新的。雖然這種文科專業可能在外人的眼裡會覺得不堪重負,但是每一天的學習,我都可以視為一種享受。
而我目睹了太多學生,因為選錯了專業而痛苦不堪。而身邊最鮮明地一個例子是,一個閨蜜最終讀完了哥倫比亞大學的法學博士后,卻發現自己對法律的熱愛浮於表面。她後來通過了律師考試,坐在了美國頂級律所高大上的辦公室里,拿著高於同齡人數倍的薪水,但是那個時刻,她才發現自己倍感孤獨,這並不是她想要的人生。成就人的並不是一個外表光鮮的職業,外在的羡慕有時候就是這樣一錢不值。最終,這個朋友做了十個月的律師,還是自己創業了。現在,如水得水。
我的另外一個好朋友,清華大學畢業的胡婷婷,在三十歲之前,和男朋友一起創立了著名的公益組織——美麗中國。這個組織從一個幾個人創立的幼小組織,現在發展到一個規模龐大的公益機構。這個機構每年輸出大量來自世界各地的優秀大學生到中國農村去支援教學,志在改變中國農村教育質量低下的現狀。可以說,通過創立這個組織,婷婷完成了一次人生蛻變。她完整地經歷了把一個公益組織從無到有創立的過程,明白從註冊到運營的各個細節問題。
可以說,三十歲之前的婷婷的人生,從清華大學到美麗中國,已經很完美了。但是這並不是她最終的理想。
有一天,她來到我家和我聊天,告訴她最終的人生理想和研究人類心理有關。她從小就對人類心理有極強的興趣,並且做了大量的自學。她將來的終極目標,也是通過心理學改善人們對自己的認知。儘管也曾經因為年齡問題略有猶豫,但是後來婷婷還是勇敢遞交了申請,拿到了哥倫比大學心理學系的研究生錄取。
我目睹了三十之後去美國的她的一次人生飛躍。她放棄了美麗中國的工作, 把大量的時間投入到心理學的學習和實踐當中去。她時常北京紐約兩邊飛。在紐約上課,在北京實踐。 現在,她時常會在北京的一些大學和機構做一些心理學的講座,為現代人講解什麼是心理學中的「正念」(Mindfulness)和正念給人們帶來的心理幫助。
儘管婷婷今年秋天才會畢業。但是我目睹了一個人從事內心所熱愛事業的一種激情。那種激情,會讓人動容,讓人神采飛揚,讓人對時間的飛逝無所畏懼,很多勵志的句子都會說,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做最好的自己。而如果不做自己最愛做的事,又怎麼可能做最好的自己呢?
3、評估客觀情況
儘管人們面對理想的時候總是蠢蠢欲動,但是經常被客觀現實所打敗。當我真正來到美國時發現,三十歲去美國,也許就是一個偽命題。在西方人的觀念里,三十歲太年輕了,人生才剛剛開始。在大學的博士班,你經常會看到白髮蒼蒼的老人,做自己的課題研究。海倫-托馬斯做了五十年的白宮記者,一直到耄耋之年退休。而且討論年齡,尤其是女性的年齡,本身就是不被人所尊重的事。
但是,三十歲以後去美國,在中國的語境里,又可以成為一個可以討論的話題。畢竟中國的傳統文化,有「三十而立」的觀念。一個人三十歲了,就被賦予了相當的責任,他要滿足周圍親人的預期。所有三十歲需要改變的人都會陷入深深的思索,在而立之年做重大的決策,這一切是否還來得及?
因此,希望改變狀態的人應該對自己的情況進行一個全面的審視。
第一,你可以接受喪失的機會成本嗎? 對於我來說,準備考試的年份是2010年,真正拿到錄取的年份是2011年上半年。我報導的行業——移動互聯網是一個整體要蓬勃發展的年代。可以說,未來可期。即便我不去從事移動互聯網工作,只是繼續按照已有的成功經驗去寫作,在留學的這兩三年,我相信我也可以寫出一兩部優秀的傳記作品,有可能在行業里建立更為突出的個人品牌。當時已經有人和我洽談傳記寫作。但是,我還是固執已見,選擇了去瀟洒看世界。那些失去的東西,就是我的機會成本。在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我左手抓住了一生一次的機會,右手也許放棄了並不遜色的人生通途。現在看來,很難說哪一條路讓我走的更好。但是我們需要核算機會成本,也要有取捨的斷然。
回國之後,我的在報社工作的小夥伴們很多都離職了,大家經過一兩年的動蕩期,在新的崗位上熠熠發光。 很多同行轉到了互聯網公司,謀求了恰當的職位,大家談論的是KPI指數,吐槽中層工作如夾心餅乾的痛苦,當然也有拓展業務的成就。而最好的一對夫妻朋友,分別在阿里巴巴和螞蟻金服工作了三年,不但對於互聯網行業的了解突飛猛進,還因阿里巴巴在美國的上市,獲得了豐厚的財務回報。
在回國一段時期之後,我的內心充滿了充實感,但是我也承認,我和我離開三年的城市,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疏離感。我重新思考自己的決定到底正確與否。 我的觀點,也許和三年前那個不顧一切,認為人生一定要出去看看有點不一樣了。我開始承認,人生的選擇可以是多樣化的。三十歲如果沒有機會出國留學,奮鬥十年四十歲選擇移民也很好。其實不同選擇無法相互比較,重要的是你內心的舒適。而每一個人,都應該想明白通過留學得到什麼?自己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最後,我想大家還要思考一下和親人之間的關係。現在出國的朋友多為八零九零后,都是獨生子女。我目睹了很多孩子對不能陪伴父母而內疚。 我離家三年,其實讓我最牽腸掛肚的,就是自己的家人。而每一個中國的節日,在美國時度過會倍感孤獨,那個時候,會特別牽掛親人。對於離家,每一個人的接受程度不同。在考慮出國之前,先和家裡人暢快溝通,這才是能坦然雲遊世界的前提。
三十之後去美國,確實需要格外的勇氣。 隨著年齡的增大, 你需要付出的機會成本也要越多。因此你要做這個決定,也要更為慎重。 而美國生活往往不如想像的那般美好。從初入美國到稍感舒心,每一個人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渡期。而幾乎每一個經歷過的人都懂得,這段過渡期里,只是寫滿了意想不到的兩個字——孤獨。
我有過了最孤寂的人生體驗,因此我可以寫下這樣的文字,「絕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像Life of Pie里的一葉扁舟,孤獨恐懼但是不得不孤身抗衡。隻身一人其實是常態,我們早晚會和那些我們真正恐懼的事情相遇,比如失去、死亡,比如一望無際地淪陷。因此我早已經不在乎那些浮夸的熱鬧,只在乎你讓我心頭一熱的那一刻神交。」
你準備和那些孤獨相遇了嗎?
文章轉自:新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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